十六的月亮圆了
十六的月亮,为何总在记忆里最圆?
夏末的傍晚,我站在阳台上看月亮,不是十五,也不是十七,是农历十六,月亮像个刚蒸好的糯米团子,泛着温润的青白色光,把楼下的香樟树照得影影绰绰,风过时,叶子晃动的影子在地上织出细密的网,恍惚间竟像小时候奶奶在院子里用竹筛子扑流萤时,抖落的星光。
忽然想起奶奶常说的那句: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。”那时候我不懂,总在中秋节盯着天上的月亮问:“奶奶,不是说今晚最圆吗?怎么昨天的月亮看着也差不多?”奶奶总会笑着摸我的头,指着月亮说:“傻孩子,月亮的圆呀,不光在天上,还在人心里,你看它圆了,心就跟着圆了。”
那时的我,哪里懂什么“心里的圆”,只记得每到十六的晚上,家里总会摆个小方桌放在院子里,桌上放几块月饼、一捧菱角,还有奶奶刚从井里湃着的西瓜,月亮升起来的时候,奶奶会拉着我坐在桌边,一边用蒲扇给我赶蚊子,一边讲嫦娥奔月的故事,她说月亮里有棵桂花树,吴刚每天都在砍树,可树永远砍不倒——就像日子,看着好像天天一样,其实偷偷在变呢。

那时的月亮,是真的“圆”,圆得能看清上面的环形山,圆得像奶奶用擀面杖擀好的大饼,圆得能把院子里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亮堂堂的,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,声音压得低低的,怕惊了月亮;我们小孩则在月光下追跑打闹,影子被拉得老长,像一群笨拙的小木偶,偶尔有云飘过,月亮躲进云里,院子顿时暗下来,大家就齐声喊:“月亮月亮别走,出来吃月饼!”等云飘走了,月光重新洒下来,便有人拍着手笑:“你看月亮真听话,它喜欢我们呢。
后来我长大了,去了外地上学,中秋节的晚上,学校组织赏月,同学们在操场上铺开野餐垫,摆着零食饮料,对着月亮拍照发朋友圈,我看着手机里屏幕上的月亮,忽然想起奶奶院子里的月亮——这里的月亮也圆,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,少了井水湃过的西瓜的凉,少了蒲扇的微风,少了奶奶讲故事的沙哑嗓音,原来月亮的圆,从来不是孤立的天文现象,它是无数个“在一起”的瞬间堆叠起来的,就像月饼,单独吃一块是甜的,和一家人分着吃,甜里就会带出点暖来。
再后来,我工作、定居,在城市的高楼里安了家,十六的晚上,我常常加班到深夜,走出办公楼时,才能看到天上的月亮,城市的月亮总是有点“模糊”,被路灯、车灯、写字楼里的灯光衬得发灰,像蒙了一层纱,有次我加班到凌晨,在路边等车,看到清洁工阿姨正推着车走过,她忽然停下脚步,抬头望了望月亮,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馒头,小口小口地吃着,月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,像撒了把碎银,那一刻,我突然鼻子发酸——原来月亮的圆,不在于你看没看见它,而在于它有没有照进某个人的心里,让奔波的日子,生出一点微弱的光。
前几天给奶奶打电话,她说老家的院子拆了,要盖新楼。“以后没地方摆桌子赏月咯。”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,我安慰她:“现在有空调,有电视,看月亮也方便。”奶奶却说:“不一样啦,以前月亮升起来,全院子的人都出来,现在各家各户关着门,月亮再圆,也照不进人家心里喽。”
挂了电话,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十六的月亮,它还是那么圆,那么亮,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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